宸子秋

而希望永存。‖忙碌ing,有事托梦

叛出师门之后(二)

        逄云冷笑一声,高高在上的仙人脸上闪现过凡人的情绪,迟笙咬着唇,无措的望向他。


  逄云挥手设下了一个结界,他平静的望向一脸茫然的迟笙。


  “我给你一个选择,书房,或者是你以前住的小庭院。”逄云话语简洁,但迟笙隐隐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危险。


  “我...我想回族里。”迟笙小心翼翼的说,“逄仙君,对不起。”


  他麻木的心脏漏了一拍,平日里极力忽略的悲哀汹涌若潮汐,坚定又不容反抗的涌入他千疮百孔的心。


  让他平淡无波的面容裂了一道痕迹,他的修为,根本承受不起远距离的传送了。


  他又该如何向他曾经的师父开口?


  逄云看了他一眼,皱着眉,抬手按住了他的脉搏,迟笙诧异的想要挣扎,被逄云狠狠的在他身后盖了一巴掌,迟笙顿时老实了。


  于是逄云感受了几秒后,勃然大怒,“你干什么了?!迟笙!回话!”


  就连生脉也微弱的接近停止,修为仅剩下维持他喘息的涓涓细流,却也在心脏处被死死隔断,修真者寿命悠长,而迟笙连凡人岁数的寿终正寝都够呛,他不敢想象,如果他再晚一点找到迟笙......他的小弟子,可能就仅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了。


  “逄,逄仙君。”迟笙慌乱的开口。


  逄云的怒火让他手足无措,他却不敢奢求任何温暖,这是他自找的。


  他这一生都在被命运推着往前走,可他走的太慢了,太慢了,所以他活该失去了一切,

他的亲人,他的朋友,他的喜怒哀乐,从此蜕变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,麻木的活着。


  逄云简直要被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崽子给气死了,他沉声道:“叫我师父。”


  迟笙惊讶的张大了眼睛,又喜又悲,久之,他紧紧的抿住了唇,屈膝跪在了地上,脊梁挺拔:“师父,对不起。”


  既是师徒,那自己曾经干过的那一件件混账事情,也必然要遭到惩罚。


  宣云羿在一旁慢悠悠的说道:“师父,我可是第一个找到小师弟的。”


  当然,除了这个迟笙从未见过面的二师兄,其他人一旦进入他所在的城邦他就会收到通知,然后立刻跑路。


  逄云看向自己这个吊儿郎当的二弟子,有些无奈:“嗯?你想要什么?”


  宣云羿难得的没有狮子大开口,而是望向了迟笙,正了正神色,“我想第一个罚小师弟。”


  “这几天呐,我可是忍的很辛苦的,师父。”


  迟笙:?


  “可以。”逄云平静的回答,敲定了迟笙的命运。


  “去书房吧,小师弟好像并不想选。”宣云羿一如往常的笑盈盈的说道,把迟笙从地上拉起来,右手握住了迟笙的左腕,涓涓细流柔和的修复着迟笙糟糕的身体状况,而宣云羿的脸色也随之阴沉了许多。


  在一阵眩晕中,迟笙到了熟悉的地方,承载了他许多回忆的地方。


  他在这里学习,也在这里受罚。


  六年过去,书房的陈设除了添了不少书,并没有过多的改变,自然,他也望见了墙上悬挂的藤条,戒尺等一系列没有那么美好的物品。


  他喉咙微动,六年未曾袭来的恐惧慢慢的爬上了他的心头。


  他怕极了那种尖锐的疼痛,和不知道何时结束的惩罚,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,满腔愤怒之下的他根本感受不到疼痛,而做错事挨罚的时候,疼痛才会刻骨铭心。


  更何况,作为最小的小师弟,他要受的罚往往来自于三个师兄和师父,而各人都有各人不同的规矩。


  宣云羿从一旁取了个软垫,不容置疑的说道:“跪着,半个时辰。”


  “我不为你叛出师门和伤害三师弟的事情罚你,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,我为什么罚你。”


  宣云羿拿了两个玻璃杯接了满满两杯水,放在迟笙的肩头。


  迟笙全身僵直,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乞求的神色,他抿着唇,小声叫道:“...二师兄。”


  他对宣云羿并不熟悉,他入师门时,宣云羿就已经下凡游历,除了时不时给他们寄来的各种好玩的小玩意儿之外,他对这个二师兄就没有任何印象了。


  “小师弟。”宣云羿叹了口气,“我们找了你六年。”


  在凡间找人并不是一件轻松活,碍于门规,他们不可以随意使用“仙法”,而他们的师父在迟笙叛逃的那一年,刚好在突破的临界点,闭关了整整五年。


  迟笙跟条滑不溜秋的鱼一样,在他修为尚处在顶峰期间,改了名姓,易了容颜,非修士看不透他的伪装,躲躲藏藏的,也过了六年。


  六年时间,足够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一滩死水。


  如果是六年前的他,别说跪一个小时,有真气护体的他十个小时也轻轻松松。


  而现在仅仅过去十分钟,他右肩上的玻璃杯就随着他一个忍不住的摇晃掉落。


  宣云羿心念一动,玻璃杯和洒下的水就出现在桌上,他从墙上取来了“点红”,站在迟笙身后,“右肩上有旧伤,对吗?”

  迟笙没有开口,默认了。


  宣云羿手腕微动,“点红”就随着破空声袭击了迟笙的身后,迟笙闷哼一声,硬生生的稳住了身形,左肩上的玻璃杯只有几滴水洒落。


  “还是犟。”宣云羿淡淡的评价。


  紧接着,狠戾的三下就接连咬上了迟笙的脆生生的白团子,脆弱的布料被撕扯开来,露出三道血痕。


  迟笙善于忍耐,但却如很久以前那样,轻易的被这不讲情面的惩罚逼出了眼泪,左肩上的玻璃杯在一声压抑不住的低泣声中滚落在地上。


  “二师兄。”迟笙哽咽的轻声道,“对不起。”


  “你哪里对不起我?”


  宣云羿看着呜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的迟笙,还是心软了,右手一捞就把迟笙放在了自己的腿上。


  宣云羿冷静了一些,抚过迟笙身后的肿痕,他身上的小孩儿也乖巧的任他摆弄,而瘦削的身体却忍不住的颤栗着。


  还是太严厉了一些。


  他想。


  六年时光,在三师弟讲述中活泼开朗的少年活成了现在草木皆兵的样子,没有一句好话,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,还是太严厉了一些。


  “你没有对不起我,阿笙。”


  “师父给我一个时辰。”宣云羿无奈的开口,“我本来想让你跪半个时辰,罚两刻钟,再哄两刻钟的。”


  “现在看来还是先得哄半个时辰。”


  红晕爬上了迟笙的脸颊,他沉默了一会儿,轻声说:“三师兄是不是,很讨厌我?”


  宣云羿呆了一下,简直莫名其妙。


  虽然他不曾亲眼目睹,但三师弟宠溺小师弟可是出了名的,当初就连不食人间烟火的师父也曾写信过来劝他早日回到师门,只为了来和他们一起管教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崽子。


  “我接受一切惩罚。”迟笙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,尖锐虎牙摩擦着下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,“如果三师兄不想见到我,我会离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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